软云锦站在深不见底的悬崖边,身后是千军万马的追逐,她看见阮东来被那个人拧着脖子,满脸的血痕,像是张密布在弟弟脸上的红色蛛网,一点一点地网罗住他们的命运。她看不见那个人的表情,只是痛哭着哀求他们,求他放过她唯一的弟弟,求着他放过他们。

    可是,那个人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只是冷清地瞧着她,像是一只孤傲的狼看着自己的战利品,他能给他们最大的宽恕也只是在他兴趣缺缺时让他们选择一个痛快的死法。

    “斩草除根。”

    还是那样冷冽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紧接着,他的刀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向她压了下来,她无处可逃,无处可遁——

    “东来!”

    逼仄的房间中,响起一声撕裂的吼叫。

    阮云锦猛地睁开双眼,还来不及看清身处的地方,只觉一阵钻心的疼痛像是千万只蚂蚁啃噬她的筋骨血肉,她的额头上布满了密汗,一颗一颗往下坠,豆大的汗水打在衣襟上,又浸透在薄薄的长衫中。

    脑海中阮家被灭口的景象来回旋转,一会儿是阮二叔叮嘱他们一定要活下来,一会儿是阮东来被将军府的人发现,一会儿又是她骑在马上奔下悬崖……

    这一切的噩梦,都来自那个人——司马崖。

    她紧撰住拳头,将被褥捏得皱成一团,心中一遍一遍重复着那个名字,她恨不得把他的筋,喝他的血!

    “你醒了“身旁,传来一声怯怯的声音。

    阮云锦这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她应该是死了才对,坠下了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可现在,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并未回应那声怯怯的问候,而是转着头环顾了四周一圈。

    这里是一间不大的柴房,整间屋子里除了这张木板床和床边的巴掌大空地以外,几乎堆满了干枯的柴禾,倒是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柜子,上面摆着洗得发白的被褥,除此之外,这个房间没有任何东西——

    哦,不对,床边还坐着个人。

    这个人正以十分关切的眼神看着她,在期待着她的回应。

    阮云锦低声嗯了声,还未来得及说话,那人又带着些欣喜地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先休息一下,晚点等客人们都睡了,我去给你悄悄煮一碗红豆粥。你可千万不能乱动,大夫说了,你的肋骨断了好几根,得好好养着,否则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你是——?”

    等到阮云锦问起来,这人才想到此时他们还不认识呢!于是摸了摸后脑勺,笑得十分憨厚:“我叫阿乐,是盛雪院的马夫,是我将你从山上救回来的。”

    “盛雪院?”阮云锦低声呢喃,如此雅致的名字,这里的主人该是何等人士呢?可千万,不能被人识破了她的身份。